那就送你一树繁星吧

张佳乐中心 | 所至之地

如果穿越到荣耀位面 成为了他们的粉丝 究竟会是什么样子

乐哥,虽然晚了两个小时,但是生日快乐!      


01.


那已经是世锦赛之后,中国队风风光光捧回冠军奖杯,每个参赛者都成为媒体的宠儿。打开电视,正是一个国家队的访谈节目,似乎是在做类似击鼓传花的游戏。音乐戛然而止,我看见张佳乐拿着花束懵瞪的表情,忍不住有点想乐。


“又是我吗?”他瘪着嘴,一脸任人宰割的表情,让人不难想象之前发生了什么,“问吧。”

“还是从观众的问题里随机抽取,”主持人也笑,换了张手里的卡片,“咦”了一声,“这个问题很温柔嘛。好吧,请张佳乐大神回答——”


“过去你的荣耀历程也算波澜起伏,如今回头看,有没有什么想要说的?”


几位兴致勃勃看热闹的闻声一怔,女选手们互相对视,笑得很柔和。八月中旬,秋将至未至,房间里还有一点剩下的余热。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,不用回头,都能想象出张佳乐脸上的表情。那是经过了时光打磨沉淀,有一点沉滞和迟缓,但充满了平静和释怀的笑容。


“如果没有切身体会,就永远不会知道,坚持究竟需要付出多少代价。”

走过了那么漫长的旅途,他终于得以坦然地回以微笑。

“但幸好我一直坚持。”



02.


最开始我不粉张佳乐,我粉韩文清。


同为北方汉子,我比韩文清大上两岁,刚关注荣耀时,正是初入社会,在沉浮中犹疑挣扎的年龄。开始以为韩文清独挑大梁是孤勇,却也被他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劲头震住。于是心底有一团火直直烧起来,把所有如履薄冰融得干净。


但无奈我是个记者。老板大手一挥,他说你跟百花吧。

我说好。


我不是自来熟的性格,和选手们不那么熟络,不过与大多数队员都有过近距离交谈。那时候百花新锐上阵,风头正盛。但也许因为是新战队,所有人都像小孩子一样朝气蓬勃,对记者也和和气气。

第一次我是在休息室抓了他们来临时采访的。饶是匆忙,孙哲平也应对自如,略显狂傲但不失稳健,很有些领导者风范。张佳乐更随意一点,当时他正坐在一旁吃橘子,看到我来,随手拣了个给我:“喏,你吃。”因为有录音笔记录,我双手都空着,就拿过来直接剥了。孙哲平问题答到一半,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两个开始吃橘子。我回过神,手上动作骤停,正觉得自己未免太过随意,却听孙哲平愤愤地和张佳乐说:“也给我一个。”

我无语,张佳乐鄙夷状,三个人互相看看,哈哈哈笑开了。


从此对百花多了几分工作之外的关注。

偶尔刷一刷百花的微博,看看孙哲平又放了什么话挑战了谁,眼馋张佳乐中午吃的好馆子,碰到队员爆出正副队的糗事,狂拍桌子笑到爆粗口。相比于蓝雨的热闹,微草的温和,百花和乐而平实,连快乐都被描出一圈熠熠生辉的金边。我乐呵地想,有孙哲平张佳乐,有无往而不胜的繁华血景,成为强队指日可待,冠军好像也不是遥不可及。


第二赛季,他们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季后赛。


百花对霸图的最后一场,我作为随队记者在比赛现场观看。按照惯例,记者们会集中坐在专门安排的区域,所以相互之间都很熟悉,闲暇时会玩些给战队下注的小游戏。这次是百花对霸图第三场,大家的热情尤其高涨。

“我赌霸图!”

“我赌百花,看好大孙和张佳乐。”

“我也赌百花,搞不好他们能进决赛呢。”

即便经历了一输一赢,看好百花的仍占绝大多数,记者们也不例外。轮到我的时候,我瞟了眼旁边那位的笔头纪录,比例悬殊到8:3。

我说:“霸图。”

“喂喂,你这随队记者怎么还倒戈啊!”蓝雨的记者笑着用笔戳了我一下。

“谁不知道他是韩文清的粉丝。”和我相熟的记者耸耸肩,“时间到了,快看比赛吧!”


那一场的最后五分钟,韩文清这个名字被深深地刻在荣耀的里程碑上。

大漠孤烟朝着落花狼藉飞去的决绝,和之后令人惊诧的峰回路转,把他刻在骨子里的坚持和胆识展现得淋漓尽致。烟云流动,大漠孤烟的发带在风中向后飘起,身后缓缓沉落的夕阳像一把炽热的野火烧进每个观众的心中。饶是我这个第一赛季的粉丝,都觉得他站在场上的背影耀眼不可逼视。


“卧槽,”蓝雨的记者瞪着屏幕,半天都没回过神来,“怎么办,我好像也粉上韩文清了!”

“那我算是你的前辈了?”我拍拍他的肩膀,小人得志的样子。


说不激动是假的,我恨不得和霸图粉一起欢呼呐喊,有可能的话,鼓起毕生勇气,给韩文清一个大大的熊抱。无奈工作所需,在这喜庆的时候,我还得背上相机去做百花的赛后采访。

当我一路小跑到百花台下时,孙哲平正在队里做自我检讨,气氛很是严肃,他的侧影在屏幕里显得模糊不清。我一边调焦距一边想,过刚易折,百花这支新队锐不可当地冲到这里,终于被霸图折戟,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士气。


“……队长你不要这样,”沉默了一会儿,终于有人开口,“我们也是新人,你这样我们也不知该接啥好。”

“对对对对。”其他人纷纷点头。

张佳乐适时插了句:“就当是汲取教训吧!”

“你别和没事人一样,”孙哲平无语,斜眼看他,“刚才也有你的一份。”

张佳乐眼神游离,看向别处,不住地咳嗽起来。队里稀稀疏疏有几声笑,然后队员们的目光逐渐变得温和起来。金色的的火焰没有熄灭,仍在他们眼中欢快地跳跃着。压在肩上的沉甸甸的东西,好像就在这几声笑里轻易地融化了。


我按下快门,掏出手机,在新闻稿的备用文档里写道:

“这是一个非常有韧性的战队,它会无数次浴火重生。”


2027年夏天,孙哲平退役。

一语成谶。


虽然有手伤的消息传出,但场上孙哲平狂傲依旧,谁也没把这放在心上。消息到时我整个人都懵了,无奈身在外地,新闻只好拜托别人去采。发布会那天,我坐在电视机前,看孙哲平神色果毅坚定,张佳乐一丝笑容也无,心中一片茫然。


也许是因为这件事,我早早地飞回了K市。打车路过百花时,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拖着行李箱走出大门。

是孙哲平。


“停车。”我说。


时值盛夏,日头很烈,空气里好像有热浪翻滚。孙哲平穿着简简单单的白T,只戴了个墨镜。当时荣耀的普及度已经很高,他这幅样子难免会被哪个粉丝认出来。即便这时候,他依然维持着他肆无忌惮的傲气,对这些毫不在乎。


朝代更替,星辰交替,落寞的英雄离开战场。

但他一点也不落寞,他的背依然挺得笔直,宽广的肩膀似乎还能撑起整个天堂。


我一直目送孙哲平到他在视野尽头缩成一条模糊的线段,之后我转头看见了张佳乐。

他站在门口愣了两秒,然后不顾一切地狂奔过去。


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。

回过神的时候,我已经把行李箱随手扔在后座,猛地拉开门和张佳乐一起狂奔。道路两边树影飞快向后退去,愤怒地按喇叭的司机也被抛之脑后,环卫工人拖着长长的扫帚惊讶地看向我,小孩子的目光掠过我望向张佳乐的侧影,拽住母亲的裙子说“妈妈那个哥哥在哭”。


我咬着牙喘着气,把斑驳的树影尽数踩在脚下,空气化作气流从耳边呼啸而过。

面前是张佳乐奔跑着的背影,但我满脑子都是他站在百花门前时的样子。

他脸上的表情,我已经在别处见过太多次了。它们拽得我的脑神经嗡嗡的痛。

那是梦想变得支离破碎的表情。


张佳乐的脚步慢下来。

他已经脚不沾地地跑过两个街区,呼吸粗重,想必喉咙也火烧火燎。孙哲平已经很近了,张佳乐只要再加把劲,伸手就能够到前方的行李箱。他的脚步却从狂奔变成慢跑而后静止,我站在他身后,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喘气逐渐调息回来,撑着膝盖的双手放开,累垮的身躯直起来,变成平常的样子。


孙哲平似乎听到了脚步声,他没有问张佳乐为什么在这里,也没有问追上来要做什么。

他只是回头挥挥手,依然是很沉稳的笑容。


“再见,要拿冠军。”


03.


第八赛季的夏天,张佳乐宣布退役。

和孙哲平退役时一样突然。一时间工作堆了起来,赶发布会采访写稿,忙的焦头烂额。终于给最后一份稿子敲上回车键,我向椅背上一靠,仰躺着刚想闭眼休息一会儿,老板的眼睛突然出现在正上方。

“现在坐起来你会直接撞到我头。”老板说。

“……”我差点就那么做了。

老板退开一步,我从椅子上直起身来。大概因为写作功底加成,我发表的文章好评总比别人多那么一些,为杂志建立了一部分固定的读者群,老板也比较器重我,偶尔我们遇到,会像这样闲聊几句。

“张佳乐突然退役,你倒不怎么意外。”他说。

“他一个人担着两个人的队伍,”我说,“早就该累了。”

老板说:“那么你呢?”

“……你看了我的辞职信?”明明还没发出去。

老板不置可否。我笑了笑:“实话说,我也累了。”


第五赛季到第八赛季,又三年。

嘉世王朝落寞,霸图勇往直前,蓝雨盛夏蝉鸣,微草星火燎原。

只有百花。

只有百花。


这些年在荣耀上洒过多少心头热血,又经过多少悲欢离别,明知只是工作而已,总是禁不住投入过多感情。按理说记者不该有私心,但是长年累月一路注视下来,忍不住就希望他们能得到应得的东西。然后第一次知道,原来只是看着,也可以很疲惫。

张佳乐学不会掩饰,他的疲惫和坚持分明地写在脸上,那表情像一个锥子,狠狠地扎进身体里,有些久远的执着和期盼,就在这钻心的痛楚里翻江倒海地回忆起来。原也不是多么热爱这个职业,如今更觉得自己日复一日地做着无用功,在往前走的途中不断绕着弯路。

也许我只是不愿意写别人的故事罢了。


静下心来想想,真的无事可做。恰逢全运会开幕,我就在网上抢了张票——自己都没看清抢的是什么项目——踏上了去往北京的飞机。



04.


 “要赢啊——”


观看比赛那日,在赛场如浪潮汹涌的加油声中,我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。


那根本不是为队伍加油助威的呐喊声。它在一群中气十足,兴高采烈的呼喊中显得特别突兀。让我想起暴风雨的海上一艘被海浪摧残的小小船只,虽然破旧的木板已经毁得残缺不堪,还是支起摇摇欲坠的通信灯,拼着命寻找岸边的样子。


我转头,看见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人。



05,


“要一起吃饭吗?”


比赛结束后,张佳乐对我说。对这句话表示赞同的结果就是,张佳乐熟门熟路地在狭窄的胡同里走,而我硬着头皮在后面跟。远方灯火映亮的天光被这幽深的边墙吞噬得一干二净,具有年代感的砖瓦在夜色中更显阴森,北方的寒风像刀一样凛冽地刮在我的耳朵上。

“还没到吗?”摸黑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后,我忍不住问。

“这就到啦。”

张佳乐说,他闪开身,金色的光就像被拔掉木塞的香槟一样,从路尽头哗啦啦洒下来,照亮了整条细窄的道路。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大气的四合院,红彤彤的灯笼排成一列挂在琉璃瓦上,四合院里人声鼎沸,灯火通明,光是看着就觉得身体在零下的低温中暖和了起来。

张佳乐拽起门前的青铜圈叩了两下,扯起嗓子喊:“刘叔,我过来啦!”

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:“门没锁,进来!”

我丈二摸不着头脑,张佳乐朝我眨眨眼睛:“刘叔私房菜的手艺是一绝,不过他脾气特别硬,不公开营业,只接待朋友介绍来的客人,今天带你开开眼界。”


虽然是深夜,但四合院里的客人也不少。刘叔正在主厅气势汹汹地剁着排骨,只扔给张佳乐一句“老地方给你留着”,就又投身于排骨中,好像那是他一生最珍爱的东西。我跟着张佳乐走到西边厢房最靠后的房间,房间装潢简朴到随意的程度,唯一显眼的就是窗边那套红木桌椅和其上的餐具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
“要吃什么?”张佳乐脱下外套,搭在椅背上。

我随口说了几道家常菜,张佳乐点点手机:“再要点啤酒,成了。”

“我以为会有服务生来点单。”我目瞪口呆地说。

“这年代,”张佳乐失笑,朝我晃了晃手机,“四合院也得会用‘O团外卖’。”


这家的上菜速度着实令人称赞。菜式虽然简单,但每道都色泽鲜艳,香气四溢,令人食指大动。值得一提的是,刘叔来的时候,气哄哄地甩下几瓶啤酒,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。张佳乐略带歉意地笑笑,伸手拿过一瓶,“砰”地拽开了拉环。

“他看我喝酒,可能以为我不再打荣耀了。”张佳乐看到我的神情,解释道。

我点点头,突然回过神来:“你还会继续打下去是吗?!”

“呃……”张佳乐皱起眉,看了看我,然后笑了,“不小心说漏嘴了,你不要写进报道里哦。”

我拿了瓶啤酒倒在杯里:“当然,不过我不打算再当记者了。”

“哦?”张佳乐夹了块右前方的东坡肉,“你想说说为什么吗?”

“我想……成为一个作家,”我顿了顿,补充道,“一直都想。”

“那很好啊。”张佳乐说。


我看了看张佳乐,他的表情很干净,虽然这样形容有点意识流,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干净。从以往的交道中,也能发现他并不是善于伪装的类型。

所以他说这句话时候的笑容和向右前方的目光,代表着“还想吃一块东坡肉”和“真的很好”。


“你知道亲戚听到我说想当作家都是什么反应吗?”

“什么?”张佳乐把目光从东坡肉上收回来。

“大致分为两种,”我晃着啤酒瓶,“‘呵呵’和‘你在逗我’。”

张佳乐忍不住笑了:“你知道我家人听说我想当电竞选手都什么反应吗?。”

我作洗耳恭听状,张佳乐不卖关子:“也是两种,‘卧槽’和‘尼玛’。”

我哈哈一笑,伸手和他碰了个杯。

“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你的想法有什么离谱的。”他接着说,“人有时候就要疯一疯。”

“你决定当电竞选手的时候,就是这么想的?”我问。

“我也犹豫了很长时间,”张佳乐回忆了一下,“当时想‘我要把一辈子都赌在荣耀上吗’‘真的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吗’。后来大孙问我‘如果不当职业选手你会做什么’,我想了半天,无非就是娶妻生子结婚,工作,然后……打荣耀嘛。”

“不务正业。”我点评道。

“对啊,就是不务正业。”他笑,“然后我想,既然一辈子我都会惦记着这事,不如就放手去做吧。一想到要把荣耀当作赖以为生的职业,那种感觉……”


我知道的。

十八岁的时候填报志愿,鼠标停留在传说中最无用最鸡肋的专业上,因为一瞬间的幻想而炸开的欢欣雀跃,好像吃什么苦都心甘情愿。


“既然这样,你为什么退役?”我问。

“再好的东坡肉师傅也做不出相同的两块烤羊排。”张佳乐说。

“啥?”

张佳乐晃晃啤酒瓶,液体撞在易拉罐壁上,发出空洞的响声。他啜了一口酒,望向窗外,万家灯火之上,是寂寥高远的夜空。很多话溶在瓶口的白色泡沫里,了无声息。

“百花是双核的百花,”他说,“我一个人不可能带着它走向冠军。”

“所以你退役?然后你又要回来?”我无语,“这有什么区别。”

张佳乐看着我,我看着他,空气里只有啤酒泡沫消失的细碎声响。

“等等,不是吧,你……”

“是的。”张佳乐点点头,“是的,我不会回到百花。”

“我天……”我目瞪口呆,“你们城里人真会玩。”

“谁说不是呢,”张佳乐一挥手,“来,吃肉!”


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。不仅菜色上佳,环境也好,室内简单随性的装潢少了几分刻意,真真有种家的味道。张佳乐虽然没有喝醉,但话明显比平常多了不少。我们从荣耀聊到写作,从美女聊到星座,直到喝得七荤八素,老刘才过来拎起我俩把我们扔出门外。


“你住哪儿?”张佳乐打了个饱嗝,呵气在空中化成一团白雾。

“城东,”我说,“你呢?”

“城西。”

我们俩大眼瞪小眼,“扑哧”一声笑开了。


“本来还想着可以一起回去的,”张佳乐感慨,“这一别可能就后会无期了。”

“谁说的,我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你。”我笑。

他也笑了:“没准我也能在电视上看到你。”

我怔了怔,然后抬起手,使劲拍在他的肩膀上。


“后会有期。”

“后会有期。”


06.


从北京回来以后,我正式注销了我的公司在籍,辞职在家专心写作。好在前几年做记者也算兢兢业业,家人虽不支持,但也表示理解。来自外界和经济上的压力虽有,也大不到碍事的程度。

但我总想起采访时,孙哲平说,他谁也不怕,就怕自己不行。

和其他不同,写作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。它不像网游那样每次杀怪都有规定的经验值可拿,也不像短道速滑一样能清楚地把成绩用分秒丈量。大多数时候,我难以判断自己究竟是有了长足的进步还是停滞不前,即便收获了赞扬,也不明白对方是出于真心还是施舍宽慰。

行进缓慢也好,路途漫长也罢,总归都有盼头。但写作就像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,时时刻刻都恐惧着是否完全搞错了方向。最残酷的是,人们能很轻易地知道,自己有没有匹配职业选手的手速,身体素质达没达到运动员的标准。但在写作这个几乎完全由天赋决定的领域,却很难断定“自己究竟能不能写”。

在此前的数十年,我早已经历过无数次深夜的木然,写完过不知道多少个素材记录本。我读的越多,写的越多,就越发现优秀的人茫如星海。经历了无数次离去和停留的徘徊,我越挣扎,就越沉沦,越明白对它究竟深爱几分。然后就越来越恐惧,恐惧自己在深爱之事上没有天分。

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怀抱着,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望的梦。


有次写一个情节,一直卡了三四天。最后一天晚上我烦躁得无以复加,开窗关窗开空调关空调,把家里地全拖了一遍,收拾完所有房间,还是毫无头绪,最后抓抓头发去开了电视,调到电竞频道,居然正好是张佳乐那张脸。

这时候我才发现,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。听说张佳乐复出,加入霸图,被百花粉丝黑的无以复加。标志着不同网站的话筒簇拥在张佳乐面前,他被闪光灯晃得几乎睁不开眼。

“您对这次百花保安袭击事件有什么想法?”

“听说在百花时,您和本次袭击事件的保安关系很不错?”

“您对百花战队是否会有愧疚之情?”


在我被记者突突突冒出的问题搞得头上直冒“?”的时候,张佳乐微笑了一下。

“荣耀对我而言不再那么容易。”他说,“但我不会放弃。”


张佳乐消失在摄像头的视野里。主持人用尖锐的嗓音说“我们把画面切换回直播间”,保安冲上来殴打张佳乐的片段被重放了三四遍,我看得又震惊又心寒。保安被拖走的时候,张佳乐的表情有点茫然。他捂着腹部站起来,向保安的方向看了眼,轻声说了句什么,就转身慢慢往赛场走。

也许是因为重击的疼痛,他耷拉着肩膀,背也有一点弯,每走一步,看起来都很痛苦。

但就在通往赛场的这段路上,他的肩膀越来越挺,脊背越来越直,直到恢复成大步昂扬的样子。


我在电视机前站了好一会儿,然后我想我真他妈不是个男人。


那天我通宵写了一晚上。电脑屏幕幽暗的白光映在我的镜片上,十个手指敲在键盘上,指尖触及之处像被火烧过。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写作速度,好像有人在后面不断地催促和追赶,英文字母飞速地弹跳拼凑成方块文字,掠过光标一行行刻印在文档中。

我不知道人的心里能同时装着多少酸甜苦辣,但我看见很多很多。它们满的要溢出来,要把从那个背影上看到的所有痛苦和决绝都化作细水长流。


结果很重要,超乎一切的重要。

但就算没有结果,也不是一无所有。



07.


在经历了不知道第几百次拒绝以后,我接到了一家出版社的电话。


“我们收到了你的样稿。”

电话那边,编辑的声音非常温柔。

“继续写吧,你会成功。”


08.


第一本书出版之后,我查了霸图的地址,在快递单上写上张佳乐的名字寄了过去。


渐渐我也变得小有名气起来,开过几次书展,上过几次电视,接受过几次采访。在这段时间里,地球平安躲过了被小行星摧毁的危机,赢来崭新的2030年。第九赛季结束,轮回折戟霸图,兴欣冲出挑战赛,不知算王者归来还是新生猛虎,一路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地直捣黄龙。


沉沉浮浮九年,张佳乐还是没拿到冠军。

但总会有那么一天,苦尽甘来,否极泰来。

看着摩天大厦楼顶闪闪发光的“The Glory”,我想,终归有些热爱,不是轻易就能忘怀。


“世锦赛的随队记者?”

我昔日的顶头上司坐在办公桌后,随随便便翻了几下我提交上去的档案,饶有兴趣地打量我。

“你倒是想一出是一出啊,大作家。”

我站的笔直,像以前初稿不过被点名批评的时候:“老板……”

“但破个例也不是不可以,”他打断我,“毕竟你是作家。而杂志社,以销量为大。”

我真心实意地向他道了声谢。老板摆摆手,似乎是记起了我粉韩文清的日子,饶有兴趣地问:“去看你的铁血真汉子吗?”


我没有反驳。

因为现在我觉得,用这个词来形容张佳乐,也一点都没错。



我比预定的提早了几天飞去北京。把行李箱扔在电竞总局指定的宾馆里,我摸摸因为长途跋涉饿的空荡荡的肚子,决定下楼给自己加份餐。


宾馆楼下有一家早餐铺,过去出差的时候我也曾经在这里吃过。他家的小笼包味道一绝,在电竞记者圈里广为流传。我拎着一屉小笼包坐到餐厅的角落里,一边吃一边在脑海里整理最近几天的行程。


“所以我才说叶修他……”


一道熟悉的声音滑入耳朵,我心里存了一点点不可置信。

张佳乐和孙哲平就坐在我的斜对角,一个戴着棒球帽,一个墨镜顶到脑门上,让人忍不住吐槽这蹩脚的伪装。他们的桌子上摆着几道样式简单的菜,但看起来两个人的心思完全不在食物上。张佳乐拎着筷子,眉飞色舞地跟他讲述着什么。孙哲平皱了皱眉头,板着脸说了句,然后没绷住,自己也笑了出来。


他们似乎才遇见没多久,因为张佳乐竹筒倒豆地把这些年的事情讲给孙哲平听。

但我又不太确定,因为那张餐桌的氛围和九年前没有什么分别,还是两个完全理解和包容对方的人。


过了一会儿,两个人似乎吃的差不多了,鬼使神差地,我也站了起来,跟在孙哲平的身后付了款。就算排队付款的时候,张佳乐还在兴高采烈地说,这时候他哪有一点百花队长和霸图老将的沉稳样子,倒让我想起第一次采访时那个悠闲地剥橘子的人。


09.


在浮光掠影的世事里,总有些事情永恒。


10.


“张佳乐。”

在他们将要挥手告别的时候,孙哲平突然说。

“你是最好的弹药专家。”


张佳乐愣了一下,然后笑笑。这时候他又变回了那个霸图的沉稳老将。

“谢谢。”他说。

“你是最好的弹药专家的,最好的搭档。”


11.


时间和人们开了个玩笑笑,它把这九年从头至尾黏成一个莫比斯环。

百花盛开的西部原野,无厘头地连在一起的“再见”和“要拿冠军”,漫天繁星的巷子里的举杯相碰,打包扛在肩上的纷繁杂念,起身时整个体育馆内回荡的巨大嘘声,还有苏黎世夜空即将燃起的灿然星火,生命中举重若轻的片段拼凑起来,原来是完美无缺的首尾粘合。

在跋涉的途中遗落的所有事物,都会在旅途的终点失而复得。


12.


孙哲平的身影在视野里渐行渐远,张佳乐回头,看见了我。


“嗨,”他很惊喜的样子,“这两年做的不错啊,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?”









*粉丝系列之三 联动 叶修篇 韩文清篇



第一次赶上生贺有点小激动!虽然还是晚了两个小时XD

记者怎么看起来好像一个基佬……他是超级正常的人!


关于乐乐,稍微有点想说两句。

我粉韩文清,我粉叶修,也有一点粉大眼,爱死了他们为队伍做出的牺牲,为荣耀做出的改变,长久的坚持和无可奈何的妥协。这真的是粉丝对大神的喜欢,总是仰望,偶尔窃喜。

他们高高在上,一生都遥不可及。

但是总觉得,好像只要踮脚够一够,就能牵住张佳乐颤抖的手。


大抵也明白只是剧情需要,总要有这么一个角色担起所有的狗血和悲剧。

他拼搏,他挣扎,他失败,然后褪去光环,在读者心里被打下神坛。或许是因为小说几乎没有韩文清和王杰希的视角来描写过什么,饶是主角叶修,也只是随着他沉浮起落,很少知道心中所想。但是张佳乐,他会看着百花牌蜂蜜孩子气地驻足,他会身心疲惫而在发布会上自黑,会有伤感而坚定的自白,那么鲜活,那么真实,好像就站在我身边。

我不是张佳乐的粉丝,我只是像喜欢一个朋友一样喜欢他。


自打看全职开始,关于张佳乐,一直想写点什么。他的挣扎拼搏,他的犹疑退却,他所有辗转反侧的夜晚,都是大写的悲剧和心痛。无奈文力浅薄,总是写不出想象中的样子。

直到很久很久以后——真的过了很久——看过足够多的文,温习了足够多遍原作,我对张佳乐的态度变了。

我曾经为他的悲剧痛心,为他的错失心疼,为他的离别眼角酸涩。

后来才明白,他比谁都坚持,比谁都固执,比谁都执着,比谁都孤勇。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天堑深谷,无论是遍体鳞伤还是血肉模糊,他都一直往前走,不回头。


在我心里,那个忧郁的张佳乐消失了。

他比汉子还汉子,比爷们还爷们。

他不需要泪水。他的背影那么决绝。


这篇写的时间特别长……差不多有半年,断断续续的,总是想不出什么情节,直到我看见了虫爹这条微博:

有天在群里和作者大大们聊天,说到取材这档子事。我个人是比较期待人或事能有个参照,或者说灵感来源的。这样有事实可依,写起来都底气十足,人物也显得真实可信。于是写全职时我网罗了现实体育竞技圈中许多让我印象深刻的东西,写下了那么一些人物。张佳乐是其中之一,生日快乐。

无法描述那种…… 冷宫里的妃子被翻牌和临幸的感觉…… (最近看太多如懿传XD

就算不尽人意也拼着写完了!(下次会努力更完整一点


有好多人爱着你呢,乐乐生日快乐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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